後悔嗎？

“上神，等越越長??大後，就來嫁你，可好？”

那一年，她??傻傻的瞅著他，青衣俊雅，一張還未長開的小臉稚氣無比，卻很是緊張忐忑的瞅著他，一直不曾移開目光。

他還??記得，她的桃花眼亮晶晶的，有天上最亮眼的星星。

晚泉上神皺了下眉頭，太上老君正想離去，就聽見晚泉上神沒頭沒腦的說了一聲，“好”。

好？

好什麽？

什麽好？

不懂。

太上老君摸著下巴，看著晚泉上神此刻盡顯滄桑的面孔。

古話有雲，不是在沈默中爆發，就是在沈默中變態……

也不知上神，是會爆發，還是會變態？

最後太上老君也沒有多管，就一個人靜悄悄的離開了陽雪山。

她不知道晚泉上神去蓬萊仙島發生了什麽，可回來的模樣很是不對勁，由不得她思索幾分。

等晚泉上神醒來時，已經是第三天的午後了，他從海棠樹上下來，勝雪的衣衫沾染著落花，墨發之間滿是純白的花瓣，青絲如瀑，隨意的垂落在衣間，微風吹拂，他從海棠林中走去。

海棠林一如往昔，純白夢幻，依稀還有那個小丫頭銀鈴般的笑聲回蕩。

晚泉上神忽覺恍惚。

他還記得，她抱著伊泛冷卻的身子時眼裏那黯淡如同死灰般的光，她沒有看他一眼，就那樣離開了他的生命裏……

她來的突然，走的讓他措手不及。

天下間，為什麽會有這麽狠心的丫頭？

她為什麽，不肯多信他幾分呢？

他有好多話，都還沒有告訴她呢……

她會不會，從此以後不再見他了呢？

不，不——

晚泉上神面色覆雜，一襲白衣莫名的陰沈了幾分。

他慢慢離開了這座荒寂的陽雪山，朝著九天玄牢的方向走了去。

牢房裏，蒼梧仙君盤膝而坐，背對著他，沈默不語，仿佛已經睡過去了。

空中散發著陣陣冷香，在這孤寂的九天玄牢中漫延。

晚泉上神在獄卒驚楞的目光中走進了牢房，站在蒼梧仙君面前。

蒼梧仙君還是如同往昔般安靜沈默，只是身上冷清的氣質多了幾分。

“仙君。”

晚泉上神看著他，眼神淡漠如霜，勝雪白衣垂落地面，沾染了些微塵灰。

蒼梧仙君睜開了眼，囚衣汙濁，那雙眼卻是幹凈異常，他看著突然出現的晚泉上神，眼神平淡無波，也慢慢開了口，“上神何事？”

“無事，本上神來看看你。”晚泉上神開口，因是許久未曾說話，聲音帶上了一層沙啞，“仙君過的可好，老君可是想明白了？”

“上神今日來，就是為了問我與老君的事？”

蒼梧仙君擡頭看他。

上神孤寂了許多，一身氣質也偏冷了許多。

他會有這麽大的變化，還是因為越越吧……

“那仙君你以為呢？”

晚泉上神看著籠罩在蒼梧仙君頭頂的烈日，清冷的氣息依舊只增不減。

“老君遲早會放下我。”蒼梧仙君開口，看著晚泉上神淡漠的絕色容顏，話鋒一轉，“而上神，絕對不會放下越越！”

“仙君，你把老君想的太輕了。”晚泉上神眉頭微挑，無雙的面容多了分陰郁，眉宇間有分思索，“本尊確實不會放下風越！”

“但很顯然，越越已經放下上神了。”

這些年的恩怨糾葛，他雖了解的不甚透徹，但也是旁觀者清，上神他，怕是沒有機會了，他將越越弄丟了……

等到失去後才知道，當初的天真無邪有多珍貴，那個小丫頭，有多值得被喜愛……

而老君，也終會看開……

蒼梧仙君心頭掠過蒼涼，他低眸撫摸自己的胸膛，那棵心臟在跳動，好像被冷風吹著，瑟瑟發抖，撕扯著他整個胸腔。

“不會，風越不會放開本上神……”

晚泉上神開口，聲音平白多了分急切，像是在努力證明著什麽，又像是拼命抓住消逝的清風，手裏的黃沙……

“上神，你的責任太多了，而越越，永遠站在你的對立面，不管是有意還是無意，有心還是無心，你都會傷害她，還是你願意為她，放棄你一直守護著的東西嗎？”

蒼梧仙君看著他，道出了一個事實，晚泉上神出生極地，似乎從出生的那一刻就註定，他是整個六界的守護者，他永遠，無法背棄這片天地。

而陌風越，是劫數，是浩劫，他無法躲避。

如若不殺她，那就一起沈淪吧……

可顯然，晚泉上神選擇的不是她！

“仙君，她與六界，一樣重要，本上神無法舍棄任何一個，她，要好好活著……”

夜裏的陽雪山有些冷，晚泉上神獨自去了陌風越曾經生活過的屋子，屋裏落了塵埃，燭火昏黃。

晚泉上神坐在那張小床上，整張容顏隱在陰影裏，看不清是何表情，就這樣坐了許久，晚泉上神起了身，走到了書桌前，一張宣紙平整的撲在桌面，一行行雲流水瀟灑大氣的字跡映入眼簾。

屋內光線暗淡，晚泉上神坐在落了塵灰的椅子上，白衣勝雪，在月光的照耀下純潔唯美，還似那一年。

山中有仙俊美，長臥海棠，傾城絕色，美目流光。

小娃曰：仙俊美，婚配否？

仙長身玉立，白衣飄飄，回眸間，萬千粉黛無顏色，曰：否。

小娃又曰：仙比之紅杏，堪比九天之上，風華日月，仙獨身，願否從了吾？

仙美目一轉，略一思索，曰。

晚泉上神提筆，勝雪白衣落在滿是塵埃的宣紙上，然後在那宣紙之上，緩緩落下一個“好”字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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